起初我一遍一遍地洗澡,我是最开始发现的几个人,因而趁着城市的供水系统没有因为人员逃窜而作废之前,我只想洗澡。我知道水并不能把这些东西冲洗掉多少,但聊胜于无。但无论烧掉我衣服的火焰蹿地有多高,无论我光着身子冲洗的水温是否已经让我有烫伤的感觉,无论我多么使劲地搓揉着每一寸皮肤,我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宣告了临床死亡。
我多么希望我所看见的是幻觉,因为虽然我看见了蓝色的光芒,人们还一如既往地工作闲谈着,只有我如惊弓之鸟,飞也似地逃回了家。但在卧室瘫坐了一天之后,情况开始转变了。
早上七点,我被人潮声吸引了注意,透过窗户看见,我所住的街道开始慌乱。所有住民一个劲儿地往外跑,有不少人仍裸露着面部,但大多数人已经全副武装,穿上了他们所知的最厚实的衣服,有些人开着车一脚油门蹬到底,有些人扒在那些公交汽车的窗口上,敲打着玻璃,企图有人能带他们一程。没有用的,这样大致就像是虾类被人类的渔网惊扰,然后一涌扑向渔网而已。挣扎之后,很快就会失去挣扎的力气。
他们应当有些许了解,现在出逃意味着什么,或者说,当昨天的蓝光出现的时候,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决定好了,现在的出逃,不过是决定在路上死去还是在家里死去而已。
我的视线又落回了手里的药片。现在我的问题,是决定今天死还是明天死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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